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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深海】大国小爱(一)

 @非典型套路询 

设定:民国ABO(中文名称继续沿用Alpha=乾性/乾阳,Omega=坤性/坤阴,Beta=平性/仲平),大概是陈深Alpha和唐山海Omega二人在军校相恋结婚,后来陈深紧急终止潜伏任务,唐山海失去了陈深的音信,以为陈深牺牲了。唐山海和徐碧城Alpha为了任务假扮夫妻来到上海,与陈深重逢。


大国小爱

——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?


01

上海的雪已经飘了半日。

没有星月的夜空,似漩涡,又似深渊,罩在头上,浓得化不开的一团,堵在心头,盐粒状的雪,纷纷扬扬斑白了行人的发,对面范昌洋行的幡旗也给染上了斑驳的暗痕。

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,商行都早早打了烊,一排黑洞洞的玻璃橱窗,有的映了对面的一点光亮,忽明忽暗的,鬼火似的,只有正对面的洋行插了门,灯还亮着,裹着灰夹袄的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清点一件件精致耀眼的闪亮配饰。

陈深斜坐在车上,缩着脖子,一只脚搭在离合踏板上,另一只脚则耷拉下来,鞋跟一下一下有节律地磕着底板边缘,他两手绞在一起,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,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根部。

与长嫂的意外重逢和随之而来的变故,波动了陈深死寂已久的心,往事已经过去太久,久到挂着的金属戒指已经和胸口融为一个温度,久到无名指根部那圈发白的皮肤也被常年的外勤染成了麦色,久到他与过去的联系只剩下了这一个潜意识的动作。

回忆却时常入梦,那人思考的时候,也喜欢用右手的中指轻轻搭在婚戒上打着转,寒玉似的十指肤色白皙、骨节匀称,隐隐透着青灰色的细小血管,握在手心里的时候,依然凉得轻轻颤抖着,就像受惊的小动物,戳得他心头痒痒的。


(这段是阉割文学,完整版看置顶)



“头儿!头儿!”

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扁头哆哆嗦嗦的叫声拉回了陈深的思绪,陈深无辜地抬起头,随即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扁头膝盖上,“怎么了大惊小怪的!”

比春梦了无痕更郁闷的是,春梦醒来发现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,身边只有个傻儿巴叽的下属。

“哎呦喂~”扁头在陈深抬脚的时候就机智地往后一缩,所以陈深力道不小,他挨的倒是不重,“头儿您不是等毕太太吗,毕太太来了。”

“嗯。”陈深拔了钥匙跳下车,地面上的一层雪粒已经结成了冰,幸亏陈深换了一双胶底鞋,不打滑,革履高跟就辛苦了,上海大酒店门口的侍应生早考虑周全,厚绒地毯一直铺到台阶下,毕太太正被侍应生搀扶着下车,陈深赶紧上前几步接过了毕太太的手,“嫂子,天这么冷,怎么不戴副厚点的手套?”

“忠良本说能顺路带我过来,我想着是坐车,便没戴那笨重的加绒手套,结果像是临时出了什么变故,忠良叫了辆黄包车去载我,我想着回去换手套也是麻烦,这一路揣了个暖袋,倒也不冷。”毕太太挽着陈深的手进了包厢,侍应生接过毕太太的大衣挂了起来,陈深把毕太太的手套也递过去,“拿去烘干吧,不然透了水,便不保暖了。”

侍应生应了一声,毕太太诧异地看陈深,“哟,今天这是转性了,这么细心?”

细心的哪里是他?陈深垂了下眸,抬头又是两眼玩世不恭,“嫂子,您不是一直说不体贴哪里讨得到媳妇吗?我在改了,您别催了。”

“你讨女人欢心那一套,我一点都没怀疑过,我是催着你哥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儿,坤阴太娇气,也不一定合适,哪怕是个仲平,踏踏实实任劳任怨的,也好过日子。”毕太太像是说得急了,咳了几声,因为客人还没到全,桌上的茶还没沏起来,陈深便倒了杯水递给毕太太,顺势也把话头岔开了,“嫂子是受了凉?我上回给嫂子带的药,吃了不管用吗?”

毕太太喝了口水,用帕子拭干了嘴角才回答陈深的话,“忠良和你整天子弹里来血里去的,我这整天为你们提心吊胆,再多特效药,又管什么用呢?”

“……”陈深却不知怎么接这话。

毕太太身上的合香本来很淡,像是一种跟菊花同科的花香,泛着几许苦涩,她和毕忠良成婚几十年了,又被毕忠良烟草的合香盖了大半,毕忠良爱酒,半米之外站着都能闻到酒精味,反而把本来的合香盖了,只能在毕太太身上闻到。

烟草和苦菊缠绵的合香,陈深屡屡嗅来,心里五味杂陈,直到有侍者推门道客人来了,他随着毕太太起身去迎的时候,还是恍恍惚惚的。

亮的能倒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,映着男士锃亮的皮鞋和女士精致的恨天高,各种古龙水、香水夹着合香的混杂气味扑面而来,毕太太柔着嗓音和李太太、孙太太寒暄,一缕淡雅的兰草香却蓦地唤醒了陈深记忆的某个角落,他几乎是潜意识屏住了呼吸追随那香气而去,抬头间,未待他将毕忠良的顶头上司、上海汪伪政府的红人李默群看清楚,便迅速被李默群旁边那人夺去了目光。

“重庆方面军统机要处的主任,唐山海。”

唐山海与陈深握手的时候放低了上半身,下颌微抬,右眉轻挑,黑曜石似的眼睛倒映着陈深强装的若无其事,像是把他伪装了多年的心思照了个无所遁形,连那高傲的气派也助了阵。

他指尖的温度还是陈深记忆中的冰冷,和他的掌心轻轻一触便抽去,来不及煨热,反而在陈深手心留下一点凉意,一直冷到心里去。

果然今天屡屡想起从前的事,绝非寻常,像是个征兆,命中注定一般。

陈深暗自想着,他跟在毕忠良身侧,随着李默群等人进包厢落座,一边附和着毕忠良恭维李默群,眼睛却不时往唐山海那边看一眼。

唐山海身侧的小女人一袭剪裁贴身的精致旗袍,细腰丰臀,挂在唐山海左臂上的手柔若无骨,她微侧了头,余光对上陈深打量的目光,清纯无辜的小巧五官,却涂了熟艳的唇红,就像熟透了的果子,落在旁人的篮子里,愈加招摇着诱人的香气。

陈深的目光从徐碧城的脸上,移到唐山海西装袖子被徐碧城抓出来的几道皱褶上,眸色渐深。

唐山海改嫁了这么一个小白兔一样的女Alpha,陈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。

徐碧城曾经是他的学生,笑容天真得与这个乱世格格不入,平日里也只喜欢摆弄些花儿草儿,弹弹琴散散步,连米高梅这种地方都不会去。

让徐碧城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Alpha再娶一个更娇弱的Omega显然不现实,而唐山海这种能文能武、气派非凡的Omega也绝不可能轻易屈居人下,所以这对伉俪也算是天作之合,各取所需了,陈深暗想,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个媒,还真是妙。

但总有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违和感。

席间唐山海依然左右逢源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偏生被他清澈的眸子瞧着,恭维的话也显得可信了几分。

在毕忠良面前,又因着和李默群沾亲带故,而存了几分高姿态。

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,在毕忠良面前摆谱,是高傲过分了,但放在唐山海那样精致的外表,出众的气派和显赫的家世下,又偏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。过分谄媚反而会让毕忠良对他的来意怀疑更深。

陈深的心沉了下去。

唐山海的来意太可疑,虽说他利用了毕忠良和李默群的暗潮汹涌,由李默群作保到了毕忠良手下,毕忠良除非有确凿的证据,绝不能动他,但是他这样一来,也是把自己时时刻刻暴露在危险中,毕忠良随时随地等着揪他的破绽。

陈深早想到他们有一天会重逢,也早想到他们会站在对立的阵营,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,陈深才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准备,或者说,永远做不好准备。

唐山海像是长在他心底的一块肉,剜掉了他,要以性命做代价。


02

兴许是因着唐山海和徐碧城的事,李默群今日并未拿陈深为难毕忠良,也没说些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话。

毕忠良嘴上说着“屈才”“委屈”的客套话,陈深心里却清楚,暂且不论唐山海是不是真的投诚,光李默群这层关系,就足够毕忠良忌惮了。

毕忠良让他开车送唐山海夫妇的用意,是让他趁机一探虚实,陈深自己刚好也迫切地想找个机会探一探唐山海的来意。

近午夜的上海街头,除了几家灯火通明的大酒店和俱乐部附近,就连黄包车夫都收工回家了,徐碧城下车的时候脚下一滑,唐山海慌忙扶住她,手无意中在翘臀上抓了一把,徐碧城和唐山海两人都有些尴尬地红了脸,陈深只觉刺眼得很,也没看他俩,径自绕到车后打开了行李厢。

唐山海体贴地扶着徐碧城站稳,才过来提箱子,“有劳陈队长了,时候不早,今日便不请陈队长上去坐了,陈队长也早些回去休息。”

陈深的手沿着提把一顺,刚好覆在了唐山海手上,嘴上客气道,“这重活儿,唐队长和唐太太做起来都不方便,陈某今日承处座所托送二位回来,便该尽周全才是。”

这话暗示的意味,让唐山海和徐碧城都是一愣。

尽管他俩的合香并未掩饰他们是一对女A男O的伉俪,或许是徐碧城太不像A、唐山海太不像O的缘故,今晚并没有任何人明里暗里提起这茬,陈深是头一个。

“不用,陈队长辛苦,这点事唐某做得来。”除了对陈深执意要上楼的目的有所怀疑以外,唐山海还莫名多了点被羞辱的耻意,尤其是陈深手底下收紧了力道,他想不刻意地把手抽出来都做不到。

徐碧城也是个Alpha,为了防止她察觉什么,陈深不会释放合香来刺激唐山海,但是单这么被他盯着,唐山海只觉深藏在领子里的腺体一阵发麻,头脑一空,一时竟也想不出应付陈深的话,两人便这么僵持住了。

雪又稀稀落落地下起来,唐山海的发梢被润湿,精心打理的发型略显凌乱,凛冽的冬风裹着雪粒钻进他紧扣的衣领口,唐山海只觉寒意从胸口一直渗到了心头,只有被陈深捂住的手背,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来自陈深的温度。

就像是手心里捧了个暖袋,捧久了,烫了手心,手背却还是冰冷的。

唐山海嘴里涌起些苦涩,起了妥协的心思,把手往后撤了撤,刚要开口,陈深的手却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,掌根压住他的指尖,食指和中指在徐碧城看不见的角度,暧昧地摩挲着唐山海的无名指。

这动作的深意昭然若揭。

毕太太一直不知下落的,与陈深胸口那枚戒指成双成对的戒指,曾经就戴在那里。

唐山海的身体却陡然放松了下来,他微侧了头,挑起一边的眉毛,似笑非笑地盯着陈深,积雪倒映的惨白月光,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银辉。

果不其然,陈深被新婚戒冰了一个激灵,手也下意识放开了,唐山海立即拎过了箱子,徐碧城配合地打了一个喷嚏,唐山海转头关切道,“碧城,快上去吧,天冷,别着凉了。”

“倒是我失礼了,让唐太太在楼下受了这么久的冻,那唐先生和唐太太赶紧上去休息,明日处里见。”

陈深后退一步,看着唐山海和徐碧城的背影一先一后消失在木门里,他靠在车身上点了颗烟,袅袅的青烟里,一点昏黄的光隔着窗纸透出来。

清淡的樱花烟今日却辣的厉害,陈深丢了空烟盒坐进车里,隔着前玻璃瞥见楼上半开的窗缝间唐山海的侧影,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,金蓝条纹的宽松睡衣露出了大半个胸口,他低着头,嘴角含着抹笑,像是在对一旁坐着的徐碧城说什么,不一会儿唐山海离开了窗口,窗户给合上了,窗纸上映出一个娇小的影子。

唐山海的身影倒是消失了一会儿才重新出现,眼见徐碧城依偎进了唐山海怀里,陈深无心再看。把最后一支未燃尽的烟丢到已经散落一地的烟头间,一踩油门开走了。

徐碧城感觉到唐山海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,才小心翼翼问,“他走了?”

唐山海拿起梳妆台上的雪茄,点了点头,火柴都拿了出来,才想起自己在徐碧城的卧室里,当即转身往外走,“你先休息吧,我抽根烟。”

“山……山海。”徐碧城今晚也很累了,这算是她和唐山海假扮夫妻的第一战,一晚上她都很紧张,几乎没说什么话,相比毕太太、李太太和孙太太之间的热络和气,哪怕初来乍到,双方还不熟,她这个小辈也未免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。

“怎么了?”唐山海回身,哪怕穿着宽大的睡衣,也能清晰辨出那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。

“你跟陈深……以前认识吗?”徐碧城本是想问她今晚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,冲口而出的却是困扰了她一晚上的疑问。

唐山海脸上看不出喜怒,“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?”

“……陈深是我在青浦特训班的教官,我们是旧识,但是他一晚都在盯着你看,好像不认识我一样。”

“首先,我感谢你的坦诚,但即便你们俩是旧识这件事,瞒不过毕忠良,也瞒不过李默群,陈深却不能拿到大面上来,而他出于礼貌,更不可能一直盯着别人的太太看,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。”唐山海避而不答他和陈深有没有旧交情的问题。

“哦,你的意思是说,他是为了装不认识我,才一直盯着你看?毕竟他作为行动队分队长,应该对来投诚的你更感兴趣?”徐碧城尽管受过培训,心思却十分单纯,三言两语已经让唐山海绕开了话题。

“……嗯。”

徐碧城深呼吸几次,两手扇着因为紧张而升温发红的脸颊,“山海,陈深是我的老师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投身汪伪政府,我听说他救过毕忠良的命,毕忠良把他当弟弟带在身边,或许他根本不是汉奸,他……”

“或许他不是,但是毕忠良是,如果枪口指着毕忠良,你觉得陈深会在一边看着吗?”徐碧城的话没说完,唐山海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,他今日见到陈深,心绪也不是那么平稳,急着出去抽烟,也是生怕自己失态,如今徐碧城屡屡和他聊陈深,唐山海的口气也不由得急了起来。

“……”徐碧城无言以对,“或许他也和我们一样,或者是共党,接近毕忠良也是为了窃取情报呢?山海,我了解陈深的为人,他不是做汉奸的人。”

“陈深这个人深不可测,他表面装纨绔装得越像,给我的感觉就越危险。”唐山海心道陈深只是你的老师,还是我的前夫呢,我都不敢说了解这个人,“或许你这个猜测是对的,我会向重庆发报问陈深的事,今天太晚了,我去抽根烟,你先睡吧。”

徐碧城默默看着唐山海出去,还体贴地帮她掩上了门。

她记得陈深原先喜欢叫她傻丫头,她倒不笨,就是迟钝,唐山海和陈深教她再多,她的脑回路也不会按照他们教的来转。

唐山海就比陈深直接得多,她说做不来,唐山海就不让她插手,必须她做的事,像今晚,她挽着唐山海的手怎么走,能看谁,不能看谁,谁要专注地盯着看,谁要用眼角瞥,跟谁说什么话,什么时候说,都是唐山海事前一一交代过的。

她知道唐山海原来就有个乾阳,那人的合香还很特别,连唐山海都说不上来具体的名字,只知道是一种植物碱。她听说唐山海对前夫感情很深,以至于对方下落不明这么多年,唐山海顶着家里的压力,未曾改嫁,连对方的标记都没洗掉。

在这个乱世,下落不明的人,侥幸存活的几率太小了。


03

第二日路上的雪还没化尽,唐山海扫掉了车前盖上的积雪,树上扑棱棱飞起来一只麻雀,枝干上抖下来一片雪,落了唐山海半身。

徐碧城刚好拎了个食盒下来,见唐山海从肩头湿到前胸,手套上也蒙了一层雪,道,“雪后寒劲大,上去换了再走吧。”

唐山海脑子里不知在寻思什么,没答话,手一握一松,手心里的雪都化了,徐碧城想起唐山海的习惯,“现在烘干是来不及,放一天晚上回来就都缩了,不过这副手套也蛮旧了,要不便丢了吧,刚好毕太太昨天约我一起购物,我顺便给你买副新的。”

“这很好,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。”唐山海转过身来,微蹙的眉头松开了,没湿的那只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搭,摘了两只手套甩在车前盖上,“丢了吧,在门里面等我一下,外面冷。”便上楼去了。

徐碧城心知唐山海口中的“该做的事”,并非她为人妻的本分,而是她希望通过毕太太传达给毕忠良的,她和唐山海很恩爱的事情。她想起昨天饭桌上,在一群洋装红酒、道貌岸然的han jian中间画风与众不同的陈深,依然一身二手西服,连酒也不肯喝,一副扶不上墙的小滑头样,她便忍不住唾弃这样虚伪的自己。

“号外号外!gong fei谋财害命!行动处一队长奉命缉拿!号外号外!”街对面有报童号呼着经过,陈深的名头引起了徐碧城的好奇,能登上今日的早报,看来是昨晚的事,这么说来,陈深送她和唐山海回来以后又去拿gong fei了吗?

她扬手示意报童过来,付钱的时候看到报童手上破破烂烂的手套,根本遮不住里面冻疮累累的小手,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,把唐山海那副浸了水的手套塞到了报童手里,“这副手套还是好的,就是浸了水,晾晾还能用,拿着吧。”

“谢谢!谢谢太太!太太真是活菩萨!”报童对她拱手哈腰,欢喜得小脸通红,徐碧城微微一笑,展开报纸看起来,头版的图片是行动处大门口,陈深站在毕忠良身后半步的地方,像往常一样弓着背,看不出是否带着通宵的倦怠。

报上提到的珠宝店,就在他们昨天吃饭的上海大饭店对面,说是店里半夜给砸了门进了人,守夜的伙计也给杀害了,至于栽到gong fei头上,显然又是han jian们的老说辞。

“看报纸呢?”兴许是新喷上的古龙水,唐山海还在几米开外,徐碧城就闻到了味儿,等到唐山海走近,她已经藏好了负面情绪,把报纸递到唐山海手上,“昨晚处里像是有什么行动。”

唐山海扫了一眼,“抢个珠宝店都能套个gong fei的名头?”为防隔墙有耳,他没再说下去,只随手掀了两张报纸,分别垫在了汽车的驾驶座和副驾座下,显然就算他心里有什么想法,也不打算跟徐碧城分享了。

“前两天行动处不是抓了个女gong dang吗?也说不定,他们是审出了什么。”徐碧城说,“你不是让我今天约陈深见面?我要套他的话……什么的吗?”

唐山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“不用,陈深那儿套不出什么。”

唐山海这句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说陈深看着吊儿郎当的,其实水深得很,徐碧城那点段数根本不够看的。

但是在本就对陈深昨晚的冷淡表现心存不满的徐碧城看来,这话就好像在否认她对于陈深的意义和重要性一样,徐碧城起了抵触的心理,“早说我做不来这些,你又说我套不出话,又让我去跟陈深见面弥补,我……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现在国共合作,若有可能,我们是该对gong dang出手相助没错,可是我们才刚来处里,尚未站稳脚跟,若是因为gong dang的事让毕忠良抓住把柄,你我都很危险。”唐山海虽然对徐碧城的脾气感到莫名其妙,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。

徐碧城本不适合这个任务,她的不安恐惧他都一一看在眼里,他不吝啬付出耐心,横竖只要徐碧城不添乱,他也没指望徐碧城帮上多少忙。

徐碧城咬着下嘴唇,没说话。

“你跟陈深……原来好过吗?”

徐碧城难以置信地望过来,唐山海忙补充解释道,“我没有打听你私事的意思,毕竟我们现在在任务中,我不希望有意外因素影响到我们的任务。”

“……你放心,我会分清公事和私事的。”徐碧城避而不答喜欢不喜欢的问题。

唐山海眸光闪烁,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毕竟他的绅士礼仪不允许他问出如斯难堪的问题。

但他自己心里也不确定,这几句话到底是提点徐碧城的成分更多一些,还是自省的成分更多一些。


04

陈深没想到徐碧城会跟他约在咖啡馆。

他印象中的徐碧城,还是那个军装扣子乖乖扣到最上面一颗,留着乖巧的分头,连跟男人单独相处都会慌张的保守姑娘,她喜欢坐在路边吃油条豆汁儿,偏好的调子也是吱吱呀呀的民族曲艺。而咖啡,洋酒,歌剧,这些舶来品更像是某位先生的爱好。

咖啡馆临街都是大片大片的玻璃窗,擦得能照出人影,就像露天地一样敞亮,徐碧城坐的黄包车停在门口,瞥见玻璃那边陈深的侧颜,干净的十指拢着一杯蓝山,眼神呆滞,脸无意识地鼓着,总带些孩子的天真。

这样的陈深,终于让徐碧城有了些亲切感。

当年青浦特训班的陈深,在一众教官里也是画风最与众不同的那个,处处以剃头匠自诩,说痞气吧,经常反应慢半拍傻乎乎的,说好脾气吧,一言不和也是撸起袖子砸板凳。

尤其是陈深起身迎她,唇畔的笑容真实又缥缈,徐碧城刹那间像是回到了青浦桥头的斑驳树影下,脱口而出问,“你还要给我剪头发吗?”

陈深先是一愣,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愧疚,“你还记得。”

“当然。”徐碧城注意到陈深面前那杯只剩小半的蓝山,“没想到你也会喜欢咖啡。”

“首选当然是格瓦斯,可是没有啊。”陈深无辜地一摊手,撩起夹克坐下来,徐碧城皱了皱鼻子,她还是闻不到陈深的信息素。

“昨天我没认你,是因为怕我丈夫……”徐碧城咬了咬下嘴唇,陈深点头表示理解,“我知道,唐山海很不错,又是个Omega,很适合你,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?”

徐碧城的手指在婚戒上打着转,“民国二十八年。”

她是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离开的青浦特训班,走之前,她跨越两个Alpha的阻碍,忍着知情陈深有家室的负罪感,孤注一掷求陈深等她回来,然而按照“档案”,转眼三个月她就和唐山海结了婚,是以她这样回答陈深的时候心虚得很。

因为过度紧张,徐碧城并没发现,陈深对这句话的反应也不正常。

他深呼吸几下,压低声音,忍着苦涩,“我是民国二十八年六月离开的青浦,算算时间,也没分开多久,再见面,却大不一样了。”

他这话对着徐碧城说,其中复杂滋味,却只有自己能体会。

这样算来,他跟唐山海分开也没几年,昨晚的重逢,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。

“是啊,你……孩子也该不小了吧?师母从重庆过来了吗?”陈深的Omega在重庆老家,这当年在青浦不是秘密,徐碧城也知道。

她在训练以外的场合注意到陈深的婚戒,只嵌了些碎钻,非常朴素的款式,因为条件艰苦,很久才能保养一次,戒指都有些老旧了,不过陈深不能戴戒指的时候,都挂在脖子里的链子上,足见其对这段婚姻的珍视。

陈深拿起咖啡勺搅了搅,“没有,当年我把老毕从死人堆里背出来,跟着老毕到行动处以后,再没跟重庆联系过,他以为我死了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徐碧城赶紧说,两手交叉搭在桌边,垂眸看桌上的格子纹。

“没事,时局如此,国之不国,焉能言家?”陈深的手指在桌上一叩,“他跟着我,整天受苦,担惊受怕的。我就想着,有一天天下太平了,我就回重庆去看看,他过得好最好,过得不好,如果他能原谅我,让我为他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徐碧城两手紧紧绞在一起,指尖都发白了,她掩饰地将手收到膝盖上,眼圈通红,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,“老师……”

陈深似乎察觉到什么,及时截住了她的话头,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,“昨天你没有认我这个老师,以后也不要认了。我应该教过你,如果你以后到了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,一定要收好自己的棱角和尾巴,学会生存。”

徐碧城又低下了头,脸上的红色渐渐淡了。

陈深抬手招呼侍者过来,接过侍者手中的菜单摆在了徐碧城面前,“想吃点什么?”

他像是没注意到徐碧城翻菜谱的手指上,都是被她自己抓出来的红印,徐碧城把菜谱从头翻到尾,又推回了陈深面前,“什么……都好,跟你一样就好。”

“我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,如果你让我去早餐铺子,我还能如数家珍谁家的油条更苏,谁家的豆汁儿更浓。”陈深笑。

徐碧城飞快地抬起头来,眼睛发亮,“我也更喜欢生煎油条小笼包,没怎么来过西餐厅。”

“那我们今天约的地方不对啊。”陈深说。

徐碧城的脸色僵了一下,“这里……我和我先生经常来,都是……平常都是山海点菜的。”

陈深搭在菜谱上的手一顿,“可惜我是帮不了你了。”

他这话说得违心,徐碧城大概怎么也想不到,陈深不仅了解,还能亲手做出符合唐山海要求的西餐,从早餐几片吐司抹多少花生酱,到牛排要几成熟蛋要几面煎。

顾自沉默的两人,直到李小男到了近前,才发觉有人靠近,李小男性格开朗大方,主动和徐碧城打招呼,徐碧城不解于陈深和李小男之间的亲昵,分明从陈深口气里听得出他对前妻的一往情深。

这个困惑困扰了徐碧城良久,以至于下午唐山海问起白天和陈深见面的事,徐碧城竟是对唐山海脱口而出。

她说完了又开始后悔,唐山海刚提点过她公私分明,她问这样的问题,不是正暴露了她对陈深的不甘?

孰料唐山海居然顺着她的话茬问下去,“这个李小男是什么人?”

“说是演员,明星电影公司的。”

唐山海眉间刻上几道沟壑,手往抽屉里伸了伸,想起徐碧城还在,又放下了雪茄,“演员这一行接触得到各种各样的人,有什么身份不便的人,放在身边也很好伪装,陈深是怎么跟她认识的?”

“你是怀疑李小男是陈深的上线一类的?可是我看她性情直率,开朗大方,对陈深也很有感情,不像是作假,组织派遣上下线,应该会避开亲密关系的人吧?”

“你说的不错。”唐山海突然站起来,扶着桌子的两手轻叩了几下,又展了展肩膀走到窗边,没事的时候,行动处门口还是挺安静的,“你还听说什么别的消息了吗?”

“没有,”徐碧城摇头,想了想又补上一句,“你都不知道的话,我能听到什么消息啊。”

唐山海没理睬徐碧城这句负气的话,一根手指搭上太阳穴揉了揉,“你有空可以和柳美娜多走动走动,她……”

唐山海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,徐碧城和唐山海身体猛地一震,脸色警惕起来,他俩都不清楚方才的对话,让门外的人听去了多少。

“请进。”唐山海没有离开窗边,两手插进裤兜里,挺直了背。

徐碧城转头,刚好撞上推门而入的陈深。

“陈队长?快请坐。”唐山海一抬左手,插在裤兜里的右手却暗暗攥紧了。

“我给陈队长沏茶。”徐碧城还有点无法面对陈深,慌忙去翻找唐山海的茶具和茶叶,然而她对唐山海的办公室并不熟悉,也不知道东西都放在哪儿,这显然是不合理的,唐山海注意到这点,陈深却率先说道,“唐太太,我刚刚见到美娜找你呢,说是问你什么……披肩的事儿?你先过去吧,我也没那个雅趣,就自己倒点水就行了。”

徐碧城巴不得找个借口离开,她询问地看向唐山海,唐山海点头,“披肩是指你早上多拿的那条吗?放在车里了。”

“那我先下去拿,陈队长,你和山海慢慢聊。”徐碧城走得匆忙,连门都忘记关上。


05

陈深往前走了两步,一双眼直直盯着唐山海瞧,若是往常,陈深的定力离唐山海还有不小的差距,可是今天唐山海像是有些坐立不安,他不看陈深,在桌子下面翻了翻,“唐某初来乍到,没有去陈队长办公室拜会,是唐某失礼了,陈队长请坐,想喝点什么?”

“刚说了,水就好,唐队长不用忙,我自己来。”陈深拦住了唐山海,自己倒了两杯清水,又放了一杯在唐山海面前。

陈深像是真一夜没睡,脸色蜡黄,眼睛满是血丝,眼圈发黑,不过这一点不影响他眼睛里的光彩。

唐山海昨晚睡得也不好,辗转了半夜,他和陈深的真实关系,一来有唐家压着,知道的人本就不多,二来陈深失踪以后,又有军统善后,李默群和毕忠良或许一时半会儿,还没那么大本事查到这一层。

黄埔的学员信息不是秘密,毕忠良和李默群或许会查到,他和陈深在黄埔的年份有交叉,但他是富家少爷,跟陈深生来就不同阶层,再加上后来他是军统高官,国军上校,而陈深是个国军弃卒随毕忠良投了汪伪的,这两人怎么看都不该有交集……他该是多虑了。

然而唐山海还是隐隐有些忧虑,这忧虑在陈深关上门,和他共处一个幽闭空间的时候,达到了顶峰。

“陈队长还有事儿?”

唐山海手里的钢笔转了一圈,他似乎没注意到,自己的大拇指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身,陈深站在他对面,夹克拉链敞着,乾阳的合香从两腋下隐隐散发出来,手指点了点档案纸上,唐山海写了一半的“黄埔”二字,“唐队长贵人事多,许是不记得咱们还算有一段同窗之谊了。”

如果换了旁人,或许会把陈深这多此一举的提醒当成封口,我不提你也闭嘴,这对咱俩都好。

可是在他们昨晚已经心照不宣地演完了一出素昧平生的戏码之后,这动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。

“陈队长这话有些不妥吧,陈队长是Alpha,我是Omega,在军校里本就是严格分开的,何谈同窗?”

“不算同窗,那暗通款曲呢?”

唐山海怒极反笑,“陈队长是处座亲信,这话陈队长敢说,唐某可当不起。”

陈深深吸一口气,收起信息素坐了下来,唐山海两手交叉放在桌上,透过十指的缝隙盯着陈深看。

昨晚吃饭的时候,毕忠良还在高兴缴了军统六人小组的事儿,看来晚上的行动是紧急消息,这种情况下派了陈深,可见毕忠良对陈深的信任。

徐碧城完全凭女人的感觉为陈深辩白,唐山海自己又何尝愿意把陈深划到汉奸那边?可是陈深真的会在毕忠良和家国之间,舍弃毕忠良吗?唐山海本以为自己是了解陈深的,如今他却觉得,关于陈深的一切都是赌博,而他早就输得一无分文。

“山海,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如果有一天,是换了处座来问这话呢?”

唐山海更加猜不透陈深是什么意思,“处座不知道我们曾经是夫妻,就不怀疑我了吗?”

陈深用指节轻叩桌面,“我的意思是说,你本没必要冒险,你当年就不该从国外回来……”

唐山海莫名其妙,他可不敢妄自尊大,以为陈深是对他旧情未泯,为他目前的处境忧心,所以陈深难道是拿旧情来跟他套近乎?好探听他的真实来意?

如果真是这样,他就得好好琢磨琢磨,如果这是陈深自己的意思倒还好,如果是毕忠良让陈深来的,那极有可能说明,毕忠良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快,连他和陈深在黄埔有交集的事都知道了。

“父母在不远游,再者唐某刚刚弃暗投明,陈队长难道不该恭喜唐某吗?”

陈深的心凉了半截。

他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的糟透了,事实上,他听到毕忠良有意借宰相的事借刀杀人开始,直到他敲开唐山海的门之前,他都没想好怎么说。

诚如他对徐碧城所言,他早已不对家庭美满有什么憧憬,只求所爱之人幸福安康。

盘算良久如何劝唐山海离开,而当他看到真实的唐山海坐在自己对面,甚至能清楚地想起那一尘不染的三件套下脊椎优美的弧度,细腰美好的触感和体内销魂的火热,他便再不能思考,几句话全凭心意脱口而出。

陈深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扒光一样,唐山海浑身不自在,被徐碧城的信息素标记的腺体也有些异样的灼痛,这是被另一个Alpha攻击的,被标记的Omega的正常生理反应。

这反应也给了唐山海当头一棒,他和陈深之间连标记也没有了,他现在的Alpha是另一个人,就连他被徐碧城标记的时候,他都没有过这么深刻而鲜明的失落感。

“陈深,你还记得你失去音讯是什么时候吗?”唐山海主动出击。

陈深一愣。

唐山海像是本来也没期待他的回答,“我记得,是民国二十八年六月二十四。”

“那天重庆遭到了空袭,事出突然,防空洞里Alpha、Beta和Omega混在一起,场面混乱,等警报过去,我被送到诊所,已经晚了,我们失去了唯一一个孩子。”

陈深像是挨了一闷棍,大脑一片空白,脸色苍白如雪,他一个潜伏多年不见阳光的特工,什么滋味都尝过了,他都没想到,自己还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。

“而我犹豫了很久怎么跟你说这个……却再也没有机会说了,我那时候还以为,是宝宝预见到什么,怕你黄泉路上寂寞,就去陪你去了。”

在唐山海看来,如今陈深顶着个汉奸的皮在76号,真实身份还不一定是为谁卖命,而他到76号潜伏,更是过了今天看不到明天,当年一夕之间失夫丧子的伤心欲绝和失望透顶早已经冷却。他提孩子,不过是为了试探陈深的意图和出发点。

然而从唐山海看到陈深空洞的表情开始,他就后悔拿孩子的事来试探陈深了。

虽然试探的结果,奔向了他最先排除的选项。

——TBC——


这篇可能不会有什么大格局,就借麻雀原著剧情写写深海的大国小爱。

刚中了张若昀的毒,他又要演我男神霍去病了,醉死在我昀怀里

by球

2016/12/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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